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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泽事件：穿透迷雾 探究真相
博讯 (2013年12月15日发表)
作者：晨曦
朝鲜第二号人物张成泽被秒杀的事件震惊了世界。关于张的罪行朝鲜出了两个官方的公报，一个是公布张的事件公报，一个是判处他死刑的公报，前后相隔仅四天。两个公报的最显著的区别是，前一个公报列举了其诸多的罪状，包括“阻碍树立党的唯一领导体系的反党反革命宗派行径”，最显眼的却是其“思想腐败”，“同多名女性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为媒体所津津乐道的焦点。然而在判处他死刑的公报里，却集中在他妄图篡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权搞政变，忤逆最高领导人权威的种种行径，还说张坦白了他篡党夺权的罪行，对他的谩骂和诅咒达到了空前的程度，表露出了极端的仇恨。但却没再提他乱搞男女关系的“腐败行径”,有欲盖弥彰之嫌。对张的所谓“坦白”，我们自然不能轻信，因为完全有可能张是被迫认罪的。而且从金家整肃政敌的历史看，像这次出如此重手闪电般地杀掉如此位高权重的金家近亲，还是第一次。按金家的惯例，金日成和金正日过去也处理过自家人，但多比较缓和，让其自然消失或引退即可，没开过杀戒。那这次为什么破例了呢？
张成泽何以束手就擒？
事实表明，金正恩对张成泽有着深仇大恨，达到了不杀不足以平其心头怒火的程度。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个程度，一个合理的问题是为什么张居然毫无察觉而束手就擒呢？
张成泽服伺过金家两代君主，在金日成时期就被提拔起来，尽管金日成对这个女婿开始并不感冒，但最后还是接受并培养了他。在金正日时期，张更是以火箭般的速度成为朝鲜领导核心成员之一，并在最后被委托为首席顾命大臣。在金正恩上台的最初一年里，应该说总体上张是尽职尽责，辅佐幼主，前期他几乎出现在所有小金视察的行程中，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说他想篡权，确实不那么令外界信服。
但张确有问题，比如自认为是服务于三代皇主，劳苦功高，又是皇家近亲，更觉得是睡在保险箱里，高枕无忧。所以我们更相信，张在这种情况下有肆意妄为之举，特别是生活日益腐化放荡，并常对幼主的意见不绝对服从，甚至有争论的情况，惹得金正恩常常不快。而就是在张放荡的生活里，他惹了大祸。据披露，他近年来常常在高级饭店包房同朝鲜著名演艺团体的漂亮女演员鬼混，其中就包括金正恩的前女友玄松月。
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近期有报道传，金正恩的夫人李雪主过去也曾同他们一起玩过，当然一起玩不意味着张同皇后就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堪之事，但即便这样，对小金也是个侮辱，前女友和现任夫人都被卷了进去，那还了得。小金疑心极重，况且张还是李雪主和金正恩的婚姻介绍人。如果传闻属实，别说作为一国之君的金正恩受不了，连普通人都会如刺在喉。同时，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活放荡行为也一定会激怒其夫人金敬姬。
一种合理的逻辑是：男人到了五六十岁，如果身体健康，生活优越，生理需求还是很旺盛的，而这样的男人一般都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很少过夫妻生活，因为那像左手抓右手没什么感觉。有条件的一般都是到外面解决。而张具备所有这些条件。张的行径无疑会激怒其夫人金敬姬。据报道，金敬姬的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当初和张结合就是硬是让老爸金日成同意的，现在张搞这出，是可忍，孰不可忍！除此之外，张同小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金正男关系也不错，暗中多次保护了金正男。这让小金也心生不快，尽管这和政变可能搭不上界，但小金的不满却难以避免，毕竟在他心中这个哥哥不但多次在外发声批评朝鲜国内政策，而且多少也还是个对他权位的威胁。可怕的是，当所有这些事情堆积到一起就会使小金产生令人恐怖的联想，这就为张最终带来了杀身之祸。
而加速整个宫廷内部这出绞杀大戏的催化剂则是，金正恩和金敬姬在处理张的问题上一拍即合，结成统一战线，他们最终决定以最决绝的方式干掉张，以雪两人之耻。种种迹象表明，金正恩的除张计划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策划和执行的，张几乎被蒙在鼓里。以张的政治历练，如果他事先获悉任何明显的蛛丝马迹，他是有时间也有能力做一个最简单的选择：逃跑保命。他应该完全清楚，得罪了金家会有什么政治后果。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一个合理解释就是，他要么不知道小金要彻底清算他，要么就自以是皇亲国戚之重臣，小金不会把他怎么样。当然他没有谋反篡权的计划，也想当然地以为他在过去在外边鬼混的事小金和金敬姬也不会知道，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会有所准备。
我们可以推断，小金对张实施了突然袭击：张仅仅是在政治局扩大会议进场时才发现有不对劲的苗头，因为他不像通常那样坐在主席台上，而是坐在了下面。但此时已为时晚矣。虽然张在早些时候已被金疏远了，比如调整了他的某些职务，也不像过去那样天天陪着金正恩出巡，但他可能是受到了其夫人金敬姬在家里对他麻痹的言行的影响，还以为自保是没问题的。他的两个得力助手在出事的前几天就被制裁，这事很可能对他进行了有效的封锁，他处在不知情的状态。他低估了小金的能量，这最终使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腐烂的生活作风问题已被金家完全侦查和掌握。
张成泽事件对朝鲜意味着什么？
张成泽突然被绞杀的事件震动了朝鲜，也震动了世界。事件给朝鲜国内政局带来了三方面的重要影响：首先，朝鲜最高权力将进行重组，必要的清洗也在所难免。
张出局后，目前权力核心是金正恩，崔龙海，金永南和总理朴凤柱。金和崔是核心人物，朴凤柱管经济，金永南是金氏王朝的三朝元老，国家之象征。应该说，这是个完全唯小金马首为瞻的班子。小金的权力地位经过此役已完全无虞，但这个班子毕竟年龄过大，缺乏新的有活力的面孔，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有过渡性质。小金完全可能经过一段时期考察后会选出更年轻的人来充实他的核心班底，毕竟巩固了权力之后就要创造出政绩以保证金氏江山千秋万代。因此，可以预计朝鲜的高层的调整仍将持续一段时间。
其次，张成泽事件后朝鲜国内外的政策走向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应该说，张在朝鲜最高当局中属高参的角色，并长期主抓外经贸，他的出局对朝整体政策影响应该不会很大。但有一点应值得注意，那就是张在小金周围的人当中以敢言著称，主张适当改革。包括经济金融改革、开发区的建立等都有张的努力。他被清洗后，那些改革行动基本都会做调整，甚至开发区的建设也可能受到某种影响。
金正恩政权的整体内外政策可能更趋于保守，一切以政治安全和先军建设为优先，势必给经济发展带来过重的制约和负担，如经济改革再陷入停顿，则朝鲜未来经济社会发展形势不容乐观。第三，金正恩的恐怖政治统治术还会给朝鲜带来更多的不确定因素。最直接的是，以后将没有身边的人敢和他争论问题，甚至说半个不字。在一言堂的情况下，如果小金决策失误，将没有任何制约性的因素，而且还可能会出现他周围人人谨小慎微乃至自危的局面。
张成泽经营了那么多年，在朝鲜党政军和经济领域有相当人脉基础，我们会看到小金进行清洗的后续行动，这将影响到朝鲜内外的多个机构，朝鲜社会也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会产生紧张不安。众所周知，独裁的恐怖政治发挥到了极点，就可能走向反面。小金身边如果人人自危，就很难确定某个突发事件可能会导致新的内乱，从而产生爆炸性的局面。因此在今后几年里，我们可能会看到朝鲜的局势会像冰下激流，随时暗藏着动荡的危险。这也是国际社会对张成泽事件总体上反应负面的基本原因。当然从短期看，还不至于出现大的不稳定局面。
最关键的是中朝关系会如何走？
由于种种政治经济原因，目前朝鲜和外部世界的主要接口就是中国。但张成泽事件无疑会给中朝关系带来无法回避的影响。我们都知道，张在金正日和金正恩时代都重点负责朝中关系。张成泽多次来华充当信使，和中国领导人也建立起了良好的信任。这次张突然受到整肃，当然并不是因为他的对华政策的原因，不过人们也注意到在其死刑判决书里提到张“居然以50年为期向外国出卖罗先经济贸易区的地皮”。这显然是指张在和中国合作开发朝鲜罗先经济贸易区时达成的共同开发协定内容。它至少表明张在对华政策上同小金有不同的意见。
其实，了解中朝关系史的人都知道，金氏王朝三代同中国都有着既爱又恨的复杂关系。他们一方面依赖中国的经济和政治支持，另一方面又高度戒备中国的任何控制性行动，有时甚至可以用“痛恨”来形容他们内心对中国感受。近年来，由于在国内改革和核武器问题上，中朝分歧加大，两国关系几度走到崩溃的边缘。只是最后两国最高领导人都表现出最大限度的克制，才得以使两国关系维系了表面的正常。
客观地说，这两年，张成泽对维护中朝关系作了很多贡献，特别是促成金正日多次访华和开发罗先经济贸易区。显然，金正恩得到了其父对华关系的遗训，对华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理，这也是他上台一年多来迟迟不来华访问的基本原因。
对张的种种对华友好的举动，小金肯定是心怀不满的，但由于各种原因他也不好直接否定，毕竟也要看效果如何。在张被清洗后，将由小金彻底主导对华政策，他会怎么做呢？我们都知道，国与国的关系，基本的决定因素是各种基本利益的考量，个人的喜好有作用但不是主要的。中朝关系也是这样。朝鲜没有别的重要国际伙伴，它想和美国和日本勾肩搭背，但由于在核问题和其他重大利益问题上存在着战略上的不信任，美日都不吊它，唯有中国还愿意和它保持尽可能好的合作关系。
因此，小金不会因张成泽事件为难中国，必要的合作和生意还会照做，这点没有疑问。撇开朝国内改革的问题，朝核问题是目前横在中朝关系中的最大障碍，中朝关系要进一步发展，就必须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妥协方案。在这点上，中朝双方有很大的认知上的差距。过去有张成泽，还能在困难时起到一点润滑的作用，现在小金要直接面对，难度可想而知。我们可以预计，如果小金在国内遇到较大的困境，他还会最终来华访问并在核问题上和中国一起找到一个妥协的方案，如以某种方式重开“六方会谈”等，否则朝鲜还会拖下去，以不变应万变。如果是那样，不但中朝关系将会有个低潮期，连朝鲜的整个国际环境都会恶化。何去何从，相信富有心计的小金会有一个理性的选择。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当然期待小金会朝着妥协的方向走，但也会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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